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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土文学] 长篇小说《欢镜听前传》11-12章,遇见贵州姑娘高小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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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23 14:58: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来自重庆 来自 中国重庆
第十一章 贵州姑娘高小姐

高小姐在贵阳站上的火车。重庆到广州方向的火车一直是热线,卧铺票是无法买到的。至于是否有座位,也只能到火车上去碰运气了。高小姐想,真正空着的座位是没有的,那么,就只好找一个看得顺眼的人,舌头上撒上几粒白糖,嘴角边挂一把糨糊刷子,甜腻腻地“粉”对方几刷子,请对方挤一个地方出来,容许她娇小的身体有一个支点。在高小姐以往的经验里,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用这种方法找座位,高小姐屡试不爽。尤其是那些年轻男人,大都愿意身边有着这么一个小鸟依人的青春少女,伴陪着度过寂寞的旅途。先对他热情点,高小姐心想,等坐下后,我才懒得理他。上车后,高小姐穿过三节车厢。车厢里并非没有让她坐下来的机会,而是没有使她“看得顺眼”的人物。

“那么长的旅程,”高小姐后来对欢镜听说,“坐在一个讨人心烦的陌生人身边,好像芒刺在背一般,我才不干呢。”“大家都是萍水相逢,”欢镜听笑着说,“到了广州,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谁还管什么芒刺在背的感觉干什么?”“咦——”高小姐微笑着指着自己的脸,“欢先生,你睁大双眼看一看,像我这样的人,在那种环境里,那些男人不主动勾你说话么?”高小姐对自己的模样很有信心。“真的?”欢镜听果真睁大双眼望着她,“我当时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你呢?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你真是一个乖乖女。”

在十三号车厢中,高小姐终于发现了她的目标。那位被高小姐看得顺眼的人就是亡命南国的欢镜听。此刻,欢镜听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两只眼睛注视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景物。“大哥,”高小姐脸上的笑容挤成了一堆人工仿做的塑料花,“对不起,我可以……”在高小姐以往的经验中,对方首先抬头看她,然后再是热情相邀呢或是冷冷地不说一句话。但是,出乎高小姐意料之外的是,对方根本没看她,身体倒是往里移动了一下,空间足以让她全副身心都放下来。“大哥,谢谢你。”对方没有任何动作,连点一下头的意思都没有。高小姐的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不平衡起来。

第十二章 人性启蒙

欢镜听没留心身边多了一个姑娘,或者说,高小姐满脸的笑容全都浪费到车厢浑浊的空气中去了。但,有一样东西对欢镜听的感官是敏感的:香水。无论多么高档的香水,都足以让欢镜听浑身冒出鸡皮疙瘩。欢镜听把这敏感的香水归结于一个让他早熟的夜晚,一个让他最早接受到人性启蒙的女人身上去。那个女人是欢镜听的知青姐姐。在欢镜听刻骨铭心的记忆里,有一个晚上,夜凉如水,月华明亮,寂静的夜景深处,似乎还隐约听到天籁高幽之处的洞箫声。然而,就在那个如诗如歌的月夜,欢镜听却耳闻目睹了一副四四方方的脚镣,从亮如白昼的月夜深处悄无声息地现出身来,咔嚓一声沉重地铐住了一位十八岁少女美丽而白净的脚……一九七三年,欢镜听不到八岁。

一天,五里坡大队(后来叫做五里坡村)来了一位十八岁的江津女知青。据欢镜听的爸爸说:江津女知青原本就是乡下人,因为有文化,所以,便得以在一所乡村小学代课;又因为漂亮,所以,被江津城某单位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头头看中,准备将她收购填房(续弦);再因为那位头头的原配夫人长年累月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还剩最后一口气没有咽下去,所以,那位头头收购的东西暂时还不能带回江津城。问题在于,在城乡户口等级森严的年月,她一个农村姑娘,要进城谈何容易?可是,俗话说得好,政策是死的,执行政策的人却是活的,更何况,再好的政策都是由活人来执行的。因此,政策里便有了许多曲里拐弯的小径,穿往各取所需的通幽之处。那位某单位的头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把一个农村少女的身份弄成了“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知识青年,塞到离她家乡很远的五里坡大队。于是,她便成为五里坡大队的知青。人们叫她:江津知青。村里的人们都知道,女知青在这里是待不长的,她很快就会“回”到江津城里去。在大队书记得安排下,她临时住在欢镜听家里,与欢镜听同居一室,同睡一张老式的木板床。欢镜听叫她:知青姐姐。她叫欢镜听:小弟娃。女知青有着圆圆的月亮般的脸,她的肤色亦如月光般的明亮。从外表上看,女知青不像乡下人。在一个月夜,女知青拿出一瓶在当时极其罕见的香水——据她说:这瓶香水是那位五十多岁的头儿送给她的。她洒了几滴在床上,很快,屋子里便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玉兰花香的味道。

欢镜听和女知青躺在木床上,她教欢镜听背一段古诗文:“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诗经·卫风·氓》

那时候,欢镜听年龄太小,不知道这段古文字的意思。他问知青姐姐,对方却用一根指头戳了一下他的脑门,说:“小弟娃,往后啊,你就知道了。”欢镜听愣愣地望着知青姐姐。这时候的女知青却自顾望着窗口外白晃晃的月夜。欢镜听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他这位八岁的男孩儿是无法揣摸到十八岁的知青姐姐的心思的。他只知道:知青姐姐的那双眼睛很美。“小弟娃,你知不知道,有一位心肠不知是好还是坏的家伙经常笑嘻嘻地望着你的知青姐姐。知青姐姐谈不
上恨他,但知青姐姐很讨厌他呀。小弟娃……唉……”

那是一个夜凉如水的月夜,静静的,夜景悬空仿佛有来自天籁幽深之处的洞箫声。时不时窜过几丝绵绵的夜风。白白的月光从窗口静静地投射进来,明晃晃地照在床前的木榻板上,四四方方地箍住了知青姐姐那双蓝色的布鞋,仿佛是一副四四方方的明晃晃的脚镣,已经无形地牢不可破地铐住了知青姐姐那双美丽而白净的脚。欢镜听睡在知青姐姐的身边,双手紧紧地搂住她雪白的脖子。知青姐姐的眼睛望着月华拥挤的窗口,忽然间,悄悄潜出的泪珠子在她眼盘子里叮叮当当地滚过去,然后又叮叮当当地滚过来。欢镜听撑起身,俯视着知青姐姐。他从来没有那么真切地看到过一位女人(直到今天)乌黑的眼睛里游动着那么多晶亮那么多漂亮的泪珠子。他情不自禁地说,“你在给我讲故事么?”那时候,欢镜听不懂为什么知青姐姐要给他这位不谙世事的小弟娃说这些。欢镜听不懂,一个人有了心事,当把心事抑制到了极限时,总希望找一个信任的朋友作为忠实的听众,减轻这种压力与痛苦。欢镜听不懂,知青姐姐为什么不去找爸爸妈妈做她的听众,或者找其他同龄人作听众?“唉……”知青姐姐长长地叹息一声。这一声叹息充满了无声的呐喊与无力的挣扎,就连欢镜听这位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听了,也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传到心里来。他打了一个寒噤,不由自主地又一次抱紧了知青姐姐的脖子。知青姐姐说:“小弟娃,你哪儿知道啊,故事里有的东西,世间全都有。世间有的东西,故事里不一定有。”“真的么,知青姐姐?”“小弟娃,其实书上的东西,远远比不上世上的东西那么……残酷!”知青姐姐似乎使出了很大的劲才挣扎着说出了最后两个字。欢镜听不知道,在知青姐姐的话里,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哪些话是现今的,哪些话是古书上的?难道现今知青姐姐说的“那家伙望着我笑嘻嘻”就是古书上的“氓之蚩蚩”么?“小弟娃,你不知道,我才十八岁。我的心藤藤上结的瓜儿还没完全长大,瓜瓣儿还没完全长醒。唉……我还没好好地爱过一个人,我也没好好地被别人爱过。小弟娃,我不承认那家伙是爱我,我不爱他,我讨厌他。哪知道,我这颗一没长大二没长醒的心瓜儿却这么早就被那家伙订购了去。”等欢镜听心上那一阵阵的寒意退却了以后,他放开紧紧搂住知青姐姐脖子的双手,重新撑起上身俯视着那双美丽的无与伦比的眼睛,无数颗晶亮的泪珠子仍旧在知青姐姐眼睛盘子里叮叮当当地滚过来,又叮叮当当地滚过去。

“知青姐姐,”他说,“你眼睛里的星星好乖啊。”“是么,小弟娃。”知青姐姐心不在焉地应道,眼睛还是盯住那扇四四方方的窗口。“知青姐姐,”他又说,“星星咋跑进你眼睛里去了呢?”“唉……”知青姐姐如同上次一样长长地叹息一声。这一声叹息虽然充满了无声的呐喊与无力的挣扎,但却没有了早先那一股令他不寒而栗的寒意。“小弟娃,你知不知道,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地上一个人,天上就有一颗星。”“知青姐姐,地上的人看得到天上的星,天上的星看得到地上的人么?”“小弟娃,地上的人,看不完天上的星;天上的星,却能看完地上的人。”“真的么,知青姐姐?”“真的。”知青姐姐又说,“可是天上的星,却不管地上的人,一点也不管地上的人。”“知青姐姐,你还没……我问你,星星咋跑进你眼睛里去了呢?”“小弟娃,跑进我眼睛里的每一颗星,都是姐姐心中的艰难事,一颗星一件事。”“知青姐姐,你骗我,我不信。”欢镜听忽然心血来潮——也许是孩童的天真和童心使然,他将嘴唇往知青姐姐的眼睛上贴去。知青姐姐猛然捧住了他的脸颊,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问:“小弟娃,你想干什么?”“知青姐姐,我想吃掉你眼睛里的星星。”

“小弟娃,你……唉……你呀你……”知青姐姐闭上眼睛,将欢镜听的嘴唇按到她眼睛上去。她喃喃自语:“小弟娃,你呀你……”欢镜听的嘴唇湿湿的,舔了舔,咸咸的,苦苦的。原来,泪水并不好吃。欢镜听想吐,但不知为什么,终究把并不好吃的泪水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知青姐姐的眼睛仍旧闭着,嘴里仍旧在不间断地、喃喃地重复着前面的话:“唉,小弟娃,我不知道我未来的日子将是什么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我往后的几十年将怎样度过?小弟娃,说真的,我怕,我好害怕啊……”知青姐姐伸过一只白白的手臂,欢镜听的头枕在她的臂弯里,那一份温柔与宁静,使欢镜听的整个心胸都充满了安全感。这时候,知青姐姐看着他,眸子在黑夜里闪烁着夜明珠似的光彩。但,在眸子深处那一片乌黑的深邃无边的夜空中,却没有了那一颗又一颗明亮的星子。知青姐姐说:“唉,小弟娃,其实我知道那个笑嘻嘻的家伙为什么看上了我?他是看上了我的姿色呀。小弟娃,世间上没有哪一位姑娘不希望自己长漂亮点,迷人点。我呢,也不例外。我从娘肚子里落下地就这么漂亮,皮肤就这么白白嫩嫩的,像早晨桑树叶上的露水珠珠一样。小弟娃,这是天生的呀。小弟娃,女子长漂亮了,就好比一张鲜嫩的桑叶,采桑人的眼睛一睁开就首先盯住你。在那个笑嘻嘻的家伙没有看到我以前,好多好多的年轻人……唉,我从来没动过心,我没有像山林中的鸠鸟那样,因为贪食吃多了肥嫩的桑叶坏了自己的性子,我还没有爱过……唉!”

那天晚上,知青姐姐的话特别的多,也特别的伤情。欢镜听后来想,抑或这都是她的心里话的缘故吧——她从来没有在一个异性面前(尽管欢镜听只有八岁)说过这么多话。那时候,欢镜听不知道知青姐姐为什么懂得这么多,知晓这么多的情与爱,知青姐姐毕竟只有十八岁呀。十八岁的知青姐姐,哪来的那么多的知识呢?又过了许久,欢镜听依旧睡在知青姐姐的手弯里。知青姐姐已经好久好久没说话了,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夜空默默地想着心事。或许是她早先话说的太多的缘故,现在,她想好好地歇歇嘴,静静心了。

“知青姐姐,你的鼻子真好看。”欢镜听抬起头,情不自禁地去抚摸知青姐姐那乖巧的鼻翼。知青姐姐是美丽的,知青姐姐的喜怒哀乐全都是美丽的。欢镜听情不自禁地又喊了一声:“知青姐姐。”“嗯 。”“你还不睡觉么?”“我今天晚上睡不着。”“你咋睡不着呢?”“我有心事。”“知青姐姐,心事是什么东西呢?”“唉,小弟娃,心事就是装在心里面的事情啊。”“真的么,知青姐姐?”“是呀。”欢镜听身子往下溜了溜,将一只耳朵贴到知青姐姐的胸脯上。他不知道“心事”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听到知青姐姐的胸腔里有咚咚的心跳声。难道,这心跳声就是知青姐姐说的心事?他想起平时听大人们说:我在做事,我在做……事,所做的每一件事总有实物性的东西,诸如洗衣服、煮饭等等。他迷惑了:知青姐姐所说的“心事”为什么没有实物性的东西?咚咚的心跳声是看不到的呀。那么,他想,知青姐姐的心事一定是藏在衣服里面的了,一定是的。于是,他动手解知青姐姐的衣服扣子,解了第一颗又解第二颗……知青姐姐的眼睛还是大睁着,还是像先前一样望着屋顶默默地想她的心事,默默地想出了神。他解完最后一颗扣子,把衣襟往胸脯两边一拉,知青姐姐这才突然惊觉过来,低头一看,赤裸裸的胸脯暴露无遗,一张脸顿时花容失色。

“小弟娃,你……”知青姐姐没等说完话,啪地打了他一巴掌。他一愣,刚咧开小嘴儿想哭,知青姐姐却用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拉上铺盖把他蒙头盖上。好久。好久。知青姐姐才把手从他嘴巴上移开,一床铺盖把他和知青姐姐都隐埋到黑暗中去了。为了不让他哭,知青姐姐伸过软绵绵湿润润的嘴唇,在他脸颊上重重地吻了一下。一股奇妙的温暖感传进他心里。他果真没哭。“小弟娃,你……为什么脱我的衣裳呀?”黑暗中,他听到知青姐姐软软的、细细的说话声。铺盖里的热度是越来越高。他用手摸了摸知青姐姐的脸孔,那脸孔辣得怕人。“知青姐姐,我要找你的心事,你的心事一定藏在衣服下面的。”“心事?心事!唉,小弟娃,你懂什么叫心事呢?小弟娃,你呀你,你太……唉……”

欢镜听又伸出手去摸知青姐姐的胸脯,手被她捉住了。知青姐姐的手掌心有细细的汗水。“知青姐姐,我要摸,我要摸,我要摸你的心事到底是藏在哪个地方的?”黑暗中,看不到知青姐姐的任何表情,欢镜听只感到知青姐姐那只汗浸浸的手将他的手捏的生痛。一会儿,显然是经过了极大的犹豫与斗争,知青姐姐才颤颤抖抖地将他的手往自己的胸脯上拉去。途中,停顿了一下,显然又是经过了极大的犹豫与斗争,最终把欢镜听的手掌放到她赤裸裸的胸脯上。“唉!”黑暗中,他听到知青姐姐微微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黑暗中,他在知青姐姐的胸脯上胡乱摸着。后来,他摸到了知青姐姐两个果子般结实的乳房。他欣喜地说:“知青姐姐,我摸到你的心事了。”“嘘……”黑暗中,他听到知青姐姐轻轻嘘了一声,接着,她先是捂住欢镜听的小嘴,然后,又捏了捏他的嘴唇左右摇了摇,示意他不要说话。黑暗中,知青姐姐静静地躺着,任随欢镜听的双手在她坚硬的乳房上摸着。

“知青姐姐,”欢镜听轻轻地对她耳语道,“我摸到你好大好大的两砣心事啊。”“唉……”黑暗中,欢镜听又听到知青姐姐微微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叹息里充满了强烈的呐喊,充满了强烈的挣扎,同时,也充满了深深的无助与无奈。黑暗中,知青姐姐战战兢兢地脱掉欢镜听的衣裳和裤儿,然后把他抱到她身上去。这时候欢镜听才发现:知青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赤身裸体的了。之后,她牢牢地抱住欢镜听光溜溜的身子,差一点勒断他的气。欢镜听感到知青姐姐像一团雪白雪白的火焰,在熊熊地燃烧着;又像一颗熟透了的红辣椒,浑身上下、体内体外都散发出一百度甚至一千度的高温。欢镜听仿佛钻进了一个巨大的火辣辣的大辣椒肚子里。之后,知青姐姐重新捉住欢镜听的手,重新战战兢兢地顺着她的胸脯往下摸去。欢镜听感觉到他那根小小的手指头慢慢地“走”进了一片未染人迹的充满了青春活力的沼泽地,“游”进了一条从未污染过的小河。黑暗中,时间不知过去了有多久。黑暗中,知青姐姐捉住他那只一直没有放松的手往上摸去,最后疲软地放开了。

他听到知青姐姐细声细气地说:“小弟娃,你的瓜儿还没长醒呢?”又过了许久,等那团雪白雪白的火焰熄灭了以后,等那颗熟透了的红辣椒不再放到铁锅上爆炒了以后,等知青姐姐又恢复到往昔的知青姐姐以后,她重新捉住欢镜听那只“走”过沼泽地“游 ”过小河的小手,啪啪啪一下接一下往她脸上重重地打着巴掌。欢镜听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拚命地缩回手,然后一把搂住知青姐姐的脖子,小小心心地问:“知青姐姐,我做错了事么?我惹你不高兴了么?”“没有,小弟娃,你没有做错事。是姐姐……唉,该死!”“你干什么该死呢?”“姐姐做了丑事。”“姐姐,什么是丑事呢?”“丑事不是人做的。姐姐做了丑事,姐姐不是人。”借助窗口照进来的月光,欢镜听看见知青姐姐脸上滚动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子。知青姐姐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好一会儿,她才松开牙齿,用手轻轻抚摸着欢镜听的小脸,问:“小弟娃,你听不听姐姐的话?”

“知青姐姐,我听你的话。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听。”“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要给任何人讲。”“我不讲。”“一点点都不要讲。”“好。一点点都不讲。”“还有,小弟娃,你要把今天晚上的事情都忘掉。”“嗯,知青姐姐,我忘掉就是了。”为了使知青姐姐真的相信他已经忘掉了这件事,他假意闭上眼,假意睡着了。“唉,小弟娃,要是真的能忘掉,该多好啊。可是,我知道是忘不掉的,永远都忘不掉的。”欢镜听睁开眼,知青姐姐的脸上已经没有滚动的泪珠儿了。他的手又开始去摸知青姐姐胸脯上的两砣“心事”,他感觉到知青姐姐的胸脯已经变得冰凉。他吓了一跳,禁不住瞪大双眼。“知青姐姐,你身上的肉好冷啊。”“是么,小弟娃?”知青姐姐平平淡淡地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吃惊的表情。“知青姐姐,你身上的肉咋变冷了呢?”“唉,小弟娃,你太小,你什么事都不懂。”知青姐姐一边说一边撑起身。她和欢镜听都还没穿上衣服。她先是坐在枕头上,两个丰满的乳房耸立着,如两座大山般的“心事”沉重地压在她的身上,沉重地压在她十八岁少女的心头。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显然,她想做什么事又犹疑不决。显然,她内心正在经受难以言喻的折磨与痛楚。

欢镜听把头伸到床边,下巴颏搁到床沿上。白亮亮的千千万万年的月光还是从四四方方的窗口投射进来,还是明晃晃地千千万万年地照射着床榻板,还是四四方方地千千万万年地箍住知青姐姐那双蓝色的布鞋。如水般凉津津的月夜还是那么静静的,只有时不时窜过来几丝绵绵的夜风,也如宵小似的贼手贼脚。许久,知青姐姐把双脚缓慢而沉重地插进那双蓝布鞋里,弯下腰,缓慢而沉重地扣上鞋扣。欢镜听仿佛看见一副明晃晃的四四方方的脚镣铐到知青姐姐的脚腕上,欢镜听仿佛听到脚镣碰出咔嚓的响声,如同他看到人们在开“斗私批修”大会上听到的口号声一样。
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了。千千万万年的“月镣”已经牢牢地箍死了知青姐姐。“知青姐姐……”“嗯。”“你到哪儿去?”“不到哪儿去。”“哪你咋穿鞋子呢?”“姐姐在屋里随便走走,姐姐心里头有事。”知青姐姐缓慢而沉重地掰开他紧紧抱住她的手,缓慢而沉重地站起身。顿时,他瞪大了双眼。他看见知青姐姐乌黑而柔长的头发从盘着的头顶上宛如黑色的瀑布哗哗地流泻下来,遮住了整个洁净的脊背,像背上了一笔乌黑的这一辈子永远都还不清的债务(哦,债务!)知青姐姐双手护住两个果子般大的“心事”,他恍如看见一位虔诚的信徒,手捧香烛慢慢地走进青烟缭绕的庙门,把自己的诚意和愿望一同拥进香炉里。恍惚间,他耳畔响起了钟声,是那种千千万万年的在古诗文里就记载着的千千万万年的钟声,是那种历史悠久的铸满了古文字的黑糊糊的鼎钟上敲击出的钟声:当……当当……在这悠远的钟声中,他看见知青姐姐那双被千千万万年的明晃晃的“月镣”箍住了的白净而美丽的脚,开始缓慢而沉重地朝前移去。他已经听到那副四四方方的“月镣”发出的叹息声(哦,月镣的叹息声!)他已经听到悠远的鼎钟声与叮当的“月镣”声遥相呼应,最后混为一体,分不清什么是钟声什么是镣声了。他望着知青姐姐背上背着一本写着无数欠债条款的债务簿,那么缓慢那么沉重地顺着月光朝着四四方方的窗口走去,朝着那道仿佛有着无数光头和尚们进进出出的庙宇大门走去。

知青姐姐终于走到窗口前。四四方方的窗口刚好把知青姐姐框在里面,如一幅千千万万年的油画。知青姐姐的双手分别抓住两根窗棍,头低低地垂着,默默地、久久地不说一句话。知青姐姐的这个动作是那深刻地嵌入他的记忆里,直到若干年后,他在一位朋友家中看到基督耶稣像,他惊愕地发现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备受折磨备受苦难的形态居然与那天晚上知青姐姐在四四方方的“月镣”中备受折磨备受苦难的形态那么逼真,那么酷似。“知青姐姐,你……”欢镜听就那么惊异地望着她,望着她白白的裸体吞噬在四四方方的、千千万万年的“月镣”中。还有那如丝如缕的玉兰花般的香气,一同随着知青姐姐白白的裸体隐没在漫天遍地的银光里……在高小姐刚开始喊大哥的时候,欢镜听的全部心思都放到如何谋划两件大事上去了。他虽然身体往里挤了挤,给高小姐留下了一大档空位,但对身边多了一位或男或女、或丑或美的旅客漠不关心。是的,要解决不花钱的住所和不花钱的吃饭两个大问题,谈何容易,尤其是他目前的身份。一会儿,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那种对他来说不仅敏感而且致命的淡淡的玉兰花般的香气,悠悠不绝地偷进他的鼻孔,而且越来越浓,越来越让他难以忍受。他皱着眉慢慢地转过头。

欢镜听突然从座位上跳起身来,惊恐地脱口而出:“知青姐姐,你……?!”


……
(未完待续,节选自《欢镜听前传》,作者欢镜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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