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溪摆渡船

江小微

江津有一条小河——津璧河（也称璧南河），它发源于重庆市璧山区大路街道，流经璧山全境过来凤街道注入重庆市江津区域，然后流经原长冲乡，现为长冲社区，蜿蜒南流，汇入长江，而注入长江入江口就有一只摆渡船。但上世纪的30多年里，我和它打了很多交道，直到我从油溪中学调走，就再也没有看到，也再没有撑过那摆渡船了。

这段河宽大约有60至100米，在夏季涨水的时候可能有200米多。那船长10米左右，宽3米左右，是铁壳做的。河的两岸上拉着粗粗的一根铁丝连接，船体的一边两头用铁圈挂在粗铁丝上，乘船人就用手拉一下铁丝，船就滑行一段距离，又拉铁丝又走一段。船上的人一般都很配合，默契得就像有人指挥大合唱似的，当然也有不愿伸手拉的，也没有人埋怨，反正人多，距离也不远。

说起这个摆渡船，也有调皮捣蛋的几个儿娃子，在热天，故意将船拉到河心，就一个命头“杀”进水中，悄悄地游不见了，然后偷偷在上游的水草边藏着看两岸上人等船着急。让他们等了一会后，儿娃子又潜入水中游到船上去，让两岸的人看到他们把船拉过来，乘船人“感恩戴德”，上船就说，你们做了好事。不过这几个儿娃子却偷着乐。有看出真相的人也不揭他们的老底，由他们表演去。

那个摆渡船是很热闹的，白天拉船过河的人多达几百。因为油溪管辖的长冲公社，下嘴的肥皂厂，下嘴街道的居民等都要从那里拉船过河，到区公所（现在的镇镇府）办事，或坐火车，或坐揽载到远方。也许有人要问，那里不是有一座铁路大桥吗？对，是有铁路大桥。但是不准许行人经过，桥两头有人守卫。除非是涨洪水，渡船停摆了，才让人通过。铁路大桥特别的高，有的人都怕从桥上过，人不敢在铁路中间走，只能走铁轨两边，如看到桥下，又高又是滚滚洪水，有心脏病的人，腿吓得直打啰嗦。我是最怕从大桥过的。有一次涨大水的时候，我走到铁路大桥上，正好走到中段，听到火车“轰隆轰隆”地迎面开过来了，吓得我站到大桥边，蹲下身子，闭着眼睛等它从自己身边风驰电掣而过，那风简直要把人卷跑似的，而且车上的烟灰扑脸，害怕扑到眼中去了，所以，要微微闭上眼。

恢复高考的那年冬天，我到油溪参加高考。三天考完后，我就急忙往家赶，从渡船过了河，猛然想起在挎包找我的准考证，找来找去没有找到（其实就在包里夹层的。害得我又回考场去问监考老师，都说没有发现它。我只好回家，从火炮街小跑到渡船口，发现渡船在河的那头，那边无人，怎么办?

两边都无人，在这里等吗？我大概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天色暗下来，还是无人。正准备往回走，在油溪朋友家过夜。不料，只见河对岸一个女孩拉起铁丝渡船，我大喜过望。不到五分钟，船过来了。她上岸，我看着她好熟悉呀，原来考试的三天我和她是一间考场的。有三次考下来，她还问过我的答案。当时啊，油溪中学校门下面新街的十字口，考生都聚集在那儿，互相询问着答案，“老三届”大哥大姐，自然是这里的主角。有时，我也参加他们的对题答案中，在争论中或满意或沮丧，脸上表露无遗。这女孩也和我对题，因此熟悉了，我们交谈中知道我和她是同一年高中毕业的。她上岸给我说她就在河对岸座，她在阳台看对岸的人好像是你，又到岸边看了才摆船过来。我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我半开玩笑的说，你一定是为我而渡船过来的吧，她笑而不答。至今让我想起来心中充满无限怅惘。她考上大学了吗？我们在哪里又见过面吗？

时代在飞速发展，如今，从油溪摆渡船往下游不到两公里的地方修起了合璧津高速公路大桥（原肥皂厂和陶瓷厂处），如果从油溪上高速，到重庆才不到一个小时，太方便快捷了。以前我们从长冲到油溪，走路都是两个小时呢，“隔河一千里”，那个渡船如是没人渡，隔河何止是一千里呀。
来源：王清元；油溪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