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龙门滩磐石赋》，作者萧振江

江小微

龙门滩磐石赋萧振江

大石何盘盘！

我又想起龙门的磐石来了。它巍然的气势笼盖天地，它坚定的气概震慑心魄，总觉得它的存在，并不只限于如此而已，但要说清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江汹涌而来，浩浩乎吞吐万象，赫赫乎包孕一切，威威乎毁灭自身。站在它的面前，如一粒石子。雪山走来，烘托半面天空，许多苍凉，许多冷瑟。大江东去，激荡撞击。片帆秋叶，驶下白云，空留一缕猿声，和宇宙对话。长江从石头中来，从沙漠中来，从风雷中来……

你，磐石，便在波浪中搏动，便在斜阳里，便在血液里，在野渡和古诗里，宁静如处子。嘡哒的声音响彻，细细的沙给你留下一道道的晕圈。神话的风雨笼罩千年。

古镇的特色在于保留着稀疏的吊脚楼，吊脚楼的歪斜成为风景。小巷的石级就从那些吊脚楼中走出来，横过一块大的石坝，就来到一片狼藉的乱石，穿过乱石，就来到你的面前。

让我们抬起头来仰视，石是一座山，山是一座石，仰视历史，仰视时间与空间，仰视久经沧桑的老人。石级歪歪斜斜，点缀在脚印的下面，雨雾浪漫地在上面漂呀漂的。渐渐地登上去了，“呀，好大一块石坝！”苍青色的一片大漠，微作倾斜之势，中间还躺着一片银白的沙，想象把它扩展成塔克拉玛干，几个小孩子变成小黑点，寻觅他们美丽的童心。

磐石的颜色给人以苍老的感觉，好像经过战火的沐浴，在岁月的风雨里泡了许久许久，看似青苔，又不是青苔。天空肃穆地悬在上面，江风无形、无态，只觉得霸气拂在脸上，有时又像柔和的情人的手。

有一些水窝，似铜钱，像金缸，散乱地撒在石上，一泓水显得神秘莫测。不知滴下多少寒冷的星星，不知没去几抹火红的夕阳。

迎着波浪的一面犬牙差互，显示出搏击的艰辛，让人想到高尔基《海燕》诗章的“恶狠狠地扔在悬崖上……”“扔”字的锤炼。

孤独地徘徊的影子是谁呢？我同她坐在那里，影子印入石子，好像抛弃了别人一样。水窝中秋天的波浪，注视着对面宁静的岛屿，人却总也跨不过去。江水像有声音又像没有声音，太阳温暖而又寒冷，孩子们总是坐不住，把磐石捧在手中嬉戏。我也坐不住，从她的温馨中站了起来，于是飘逝的一瞬间成为永恒。我从来没有同她这样过，偶然的圣洁反让人难过。

欲静不静，似醒非醒……

吟诵——

大江东去……

回首龙门古镇，它安静而和平地拥在江岸。再远处，鹤山坪郁郁苍苍，云雾缭绕。我想起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来，人们都叫他先生，他来这里生活过，把那古貌苍苍的篆体书写在破旧的纸上，听说到现在已经成为文物，引得人们到处寻觅。

水瘦山寒，显露出磐石的形象，默默无闻；洪波涌起又潜藏得很深，仍然是默默无闻。龙门曾下过一场大雪，人们的惊喜不亚于发生百年罕见的大事件。我的门前是一片灿银，可惜，当时我没有去看一看磐石，那情景又是怎样的呢？

我从家乡走到西藏，玩过几粒黑石，听过綦河的鹃啼，走到磐石的上面也是有缘的。只有我时常同它对语，把时间与空间缩小，看一看它的象征意义没有必要；回忆回忆梦里的烟云也没有必要。

龙门古镇的炊烟袅起来了，许多新的楼房矗立成新的象征。独立江边，吟诗一首云：巨石盘江底，忧愁搏浪中。龙因神话锁，渡为古人通。蜀水连沧海，民心忆大同。浮云归去后，落日晚霞红。磐石，龙门石，仍然无语，一江春水缓缓地向东流去……

（江津区摄影家协会主席王勇毅供图）

（来源：江津文艺）